一年一度秋风劲,不是春光,胜似春光!今天是重阳节,新雨初晴,天有点冷,在阳台西南望去,鳞次栉比的高楼后面,是连绵的群山,笼罩在淡淡的雾霭之中。西南山区是青州的后花园,这里有我可爱的家乡。回家吧!是该回家了!
一直认为,秋比春多点韵味,比夏少点浮躁。北方山区春天太旱,夏日湿热,冬天是刺骨的冷,只有秋天最为宜人。秋高气爽的天气,漫山遍野的山果,还有南飞的雁群……一切秋的欢快,秋的活跃,就给人特别的美妙快感。
秋天的树木不再是一味的单调的绿,而是墨绿、青绿、草绿……浅黄、土黄、深黄……还有红,生命般绚烂的红!这是秋天里独有的丰富。
在所有秋天的景致里,山与树最能体现秋的韵味了!站在山下,满眼都是秋的影子。满眼的金黄,是秋风衣的颜色,再点缀一抹红,则是太艳太美的搭配。而树,为秋增加了立体感,那枝头红灯笼般的柿子,更呈现秋的风姿。
我的家乡金家楼四面环山,南山较远,东西山很近,北面高大的黑山像巨人一样坐在村庄的后面,两条河从村的东西两面向南流去。山村因此背山面水,藏风纳气,是一块风水宝地。
黄绿色的麦苗和鲜红的山楂是晚秋的标配,橙黄色的柿子在枝头摇曳,也摇醒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
七月里核桃八月梨,九月里柿子黄了皮。儿时秋天的美好记忆似乎总是与吃有关。
刚过立秋,核桃就能吃了,小伙伴们用自己的方式庆祝着丰收的季节。放学了,摘半篮子青皮核桃,用镰刀劈成四瓣,挖出果仁,是最有效的吃法。直吃的两手嘴唇都是黑的,上学时老师要检查,根据黑的程度,批评或者罚站。小朋友就尝试在河流中流水中操作,或者用棘子叶洗,效果有,但似乎总不太好。
处暑打了核桃,枝头的酸枣就又熟了。一颗颗红玛瑙般的酸枣在枝头招摇,也刺激着小朋友的食欲。石灰岩山区酸枣极多,品质不一。尖者太酸,圆者发甜,青者不熟,过则皮空。选白中带红体圆个大者为佳。
这些都是餐前的开胃菜,待到柿子红了,这场秋的盛宴才到高潮。青州柿干久负盛名,王坟为最。但柿子富含鞣酸,不能生食,哄柿例外。常规吃法是用温水浸泡两三天,脱涩能食,谓之“lan柿”,很甜,但风味远不及烧柿子。
烧柿子是一综合工程,极为体现小伙伴们的合作精神。柿子应选个大无核南向枝头的柿子,更甜。用两块大石头作炉壁,选粗且青的烟秸作炉条,柿子均匀的摆在炉条上,上覆黄豆,下培地瓜,就可以点火了。这时一人司炉,三五人拾柴,眼望青烟向蓝天冉冉升起,小伙伴的心中充满欢乐与期待。
如果这时抓到几只蚂蚱或螳螂,就直接烧来吃,味道极香。当然,这是荤菜,不可多得。很快,豆子熟了,朋友们放下手中的活计,大吃起来。吃过一阵,继续添柴加火,柿子皮逐渐变成黑色,白色的液汁从黑痂中渗出,滋滋作响,惹得大家馋虫大动。等到柿子完全变黑就熟了。用柿子叶垫着,扒掉黑皮,露出烧成红色的果肉,掰成四瓣,白色的乳汁从中溢出,甜香四溢,直至心底。
待一阵风卷残云后,小朋友的肚皮也圆了起来。玩耍一阵过后,培在灰中的地瓜又熟了,这时的地瓜不太甜,很面,再吃,直到吃不下为止。半天下来,猪草没打多少,自己却吃饱了,省下一顿晚饭,也算是对家的贡献了。
十分怀念烧柿子的味道,这是家乡的味道!直到现在,秋天回家,老母亲还会在炉膛中烧上几个柿子,每次吃到这些柿子,我却有哭的冲动!啊!可爱的母亲!可爱的家乡!
柿子好吃,最好看的却是满山遍野的红红的山楂。
秋风再吹,寒露前后,山楂熟了,满山红遍。上坡晚归,常常用山楂充饥,越吃越饿,饥肠辘辘,直冒酸水。
秋天又到了,山楂柿子依然红遍了山岗,当年的小伙伴却都在为生活奔波。就是再见,早过知天命之年的我们,不知是否还有当年一起烧柿子的情趣?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不管世界怎么变,但愿,我们能保留心底的那点干净的童心。 (金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