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文悼念陈永庆先生
□张景孔
陈永庆先生于2016年11月28日谢世。笔者惊闻噩耗,悲痛不已!合泪写成此文,以沉痛悼念陈永庆诗兄。
陈永庆是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不少诗词作品刊载于《中华诗词》、《华夏吟友》、《中华当代词综》、《中华当代律诗精选》、《中国当代诗词艺术家大辞典》等报刊及大型诗集。他自费出版了诗集《履斋吟草》,收入诗词400余首。这是他几十年坚持诗词创作心血的结晶,是他的思想、人格和精神的充分展现。
陈永庆从小以制鞋为业,刚退休时,在其家人的支持下,把制鞋作坊改为书房,取雅号“履斋”,并自制斋铭:“登高远看,蜗居守拙。逆境从容,学贵忘我。达观应变,追求不辍。”近日,陈道兴先生发表文章《斋号文化浅说》,文中也赞扬了“履斋”精神。陈永庆起先文化基础不高,但靠着惊人的毅力,在履斋里学习、读书、写诗,几十年如一日,竟然取得了骄人的成绩!他出于对中华诗词这一传统文化的极度热爱,在这一广袤而深邃的文化领域里,学习探索,创作推敲,如痴如醉,自称“诗囚”。在《六十自寿》中写道:“勤耕南亩晚方休,矍铄夕阳看绿俦。著趣未为花鸟仆,投缘倒作韵诗囚。”他对于吟诗填词,简直到了入痴入迷的程度。登山则“摩云崮上泛诗潮”;野宿则“月朗中天怎得眠,又有新词寄”;出游归来则“醉挽诗情入夕阳”;观花则“撷取早春诗一篇”;访友则“相知无俗套,落坐叙诗情”;感遇则“离合悲欢未了诗”;他忽来灵感,便“豁然得句醉忘形,风雅消闲口齿馨”;他改定一首诗而兴奋,便“诗成已是忘形醉,老酒斟来更几杯”……他有一首七绝《自嘲》写道:
七五老翁查韵笺,津津有味忘餐眠。
答非所问痴心样,惹得家人笑哑然。
诗人写诗,查韵改字,斟酌推敲,竟至于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家人不解,哑然笑问,诗人痴迷,答非所问,他对诗词创作真是达到了痴颠的程度。
他为了丰富自己的知识,提高诗词的写作水平,读书学习是陈永庆每日不可或缺的事情,他自称“书痴”。“抱拙一书痴,方惊岁月驰。韶华攻累阵,夕照好寻诗……”他不嗜烟酒,生活简朴,粗茶淡饭,节衣缩食,每月都从自己不高的退休金中节余出部分钱来,购买书籍。他先后自学了大学文科的全部课程,他还四处拜师和借助工具书,攻读《训诂学》,通读《史记》和宋明清三代通史,研读《诗词格律》、《诗韵新编》等诗词专业书籍,并且认真学习了唐诗宋词中的名篇佳章,积储了丰富的历史和文学知识,为他的诗词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以,他的诗词意蕴深邃,格律谨严,朴实自然,情真意切。
感情真挚是陈永庆诗词的主要特点。唐代白居易曾言:“感人心者,莫先乎情。”陈永庆的诗词,无论是感事抒怀,还是田园歌咏,或是山川吟唱,无不奔腾着汹涌澎湃的思想感情。陈永庆是工人出身,具有强烈的国家主人翁意识,他把自己的命运与国家的兴衰紧紧联系在一起。所以,看到国家事业的飞速发展,他兴高采烈;看到国家的巨大变革,他异常兴奋;看到国家主权受到欺凌,他无比气愤……在庆祝国庆五十周年的时候,他极其兴奋地写道:“文韬武略有真经,改革春潮万物荣……求是图新开放好,天空海阔巨龙行。”在香港回归的日子里,他高兴地写道:“排除外侮国分忧,还我尊严昂我头……崛起龙人群策力,丹心耿耿护金瓯。”在陈水扁叫嚣“一中一台”的时候,他气愤地写道:“民族羞败类,卖国罪难容。”陆游诗云:“位卑未敢忘忧国”,在陈永庆身上,爱国与忧国是统一的。他热爱日益强盛的新中国,但当祖国母亲的肌体受到党内某些腐败分子侵蚀的时候,他又忧虑重重,写道:“大树参天撒满阴,贼虫结夥暗伤根。”他寄希望于如椽大笔“狐鬼人妖如再现,倩谁大笔续聊斋”,对狐鬼予以无情揭露;也寄希望于反腐斗士“画里钟馗把剑磨”,对贪官污吏给以沉重打击;更寄希望于刑法“道德明明有法庭”,对硕鼠进行坚决惩治!
陈永庆对祖国充满着赤子之情,对祖国山川无比热爱,他所到之处,每每留下抒情寄怀的诗吟词章。他登上泰山之巅,“独尊昂泰岱,绝顶藐苍穹”;他游览曲阜孔庙,“祭典仪容千古盛,文章国粹万邦崇”;他游赏泉城济南,“流连漱玉水,仰止隽词坛”;他登上蓬莱阁,“踵接风骚偿夙愿,钩沉石刻荐情怀”;他游览青岛栈桥,“漫步长虹追落日,畅怀飞阁阅回澜”……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中写道:“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用这两句话来品评陈永庆的寄游诗,可谓恰如其分。
《履斋吟草》中所收录的寄游诗,最多的是描述故乡的山水和风物的,从而抒发了他浓浓的爱乡之情。诗人热爱自己的家乡,热爱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他几乎攀登过家乡的每一座山,游览过家乡的每一道水。他睹物而生情,感事而抒怀,吟咏而成诗,馈赠给了家乡一笔丰厚的文化财富。他登上青龙山,“春风扶我步嶙峋,直上青天接白云”;登上八角山,“登高野宴齐天乐,颔首峰峦共举盅”;重游仰天山,“绚丽空山情似酒,向阳霜叶醉里迎”;游览范公亭公园,“桥横玉带鳞波动,光泻银湖镜面清”;钓鱼台水库观瀑,“银龙飞舞光夺目,铁马奔腾势壮怀。满库激情留不住,争先渴望早安排”……他还赞扬家乡面貌的巨大变化,歌颂家乡在改革开放后所取得的丰硕成果。他的一首七律《山村新貌》的颔联和颈联写道:
新树枝弯红果艳,老村炊起白烟轻。
坦途运走拮据貌,僻壤奔驰摩托声。
改革开放以后的山村,林果丰收,炊烟袅袅,坦途出村,摩托声声,人气兴旺,经济发展,简直是一幅色彩绚丽的丰收画图。他有一首《桃花峪》的七绝写道:
荒坡喜变桃花峪,红翠铺成致富路。
巧绘山河乡里人,遍栽特产摇钱树。
青州蜜桃自古有名。如今,乡人改山治河,荒坡变桃园,遍栽摇钱树,铺成致富路,一派生机勃勃的喜人景象。恩格斯有言:“爱国主义是以爱家乡为基础的。”在诗人永庆身上,爱山爱水爱家爱国,是统一的。
诗人与亲朋之间也是情深意浓。他非常喜欢与朋友交游聚饮,共叙情谊,增长见识。“登高会友践游盟,箕踞飞觞逸韵生”;他非常喜爱与远近诗朋词友联吟唱和,交流感情,切磋技艺,“诗国泱泱传咏讯,心声两地系飞鸿”;他对逝去的亲人每每沉痛思念,时有诗意词绪萦绕于胸臆之间,“燕去楼空冷雨浸,伤怀苦酒断肠斟”……他有一首怀念诗,题为《顾影》:
遗容虽在恨难真,顾影相思又一春。
红杏年年窗外发,花开不见种花人。
亲人已逝,遗容犹在,伊影常现,相思绵绵。窗外红杏年年生发,然而种花护花之人已不能再见。睹物思人,借物抒情,何其凄楚,何其真挚!再看一首交游宴饮唱酬抒怀之作,题为《五友西门醉月》:
归去来兮雅兴稠,觞吟月上柳梢头。
欢情未负良宵夜,醉在广寒宫里游。
诗友聚饮,月挂柳梢,觥筹交错,联吟唱和,起舞弄清影,醉游广寒宫。想象何其丰富,意境何其高远!
清代诗人袁枚有言:“诗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诗人陈永庆爱国爱乡爱山川爱亲朋,皆赤子之心者也。西晋文学家陆机在其《文赋》中曾说:“诗缘情而绮靡”。十九世纪俄国文学批评家别林斯基在他的《论文学》中也说:“情感是诗的天性中的一个主要的活动因素;没有感情就没有诗人,也没有诗。”陈永庆就是用他那饱蘸激情的诗笔,在无限广袤而又深邃的感情海洋里,抒发他那淳朴真挚的亲情爱情友情乡情和对诗词的痴迷之情及对祖国深沉热爱的赤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