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文怀念黄明春先生
□张景孔

  黄明春先生于2017年1月9日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闻此噩耗，悲痛不已。与诗友明春的多次相处情境，立即又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或山巅啸傲，或水边流连，或品茗小酌，或雅室论诗，或溪亭吟哦，或开卷共读……携手访山水，飞觞相咏哦。回想有一次，在黄君家中聚会，赏桂吟诗，谈笑论律，当时的情景犹在目前。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丁亥岁九月初一日，秋高气爽，天气晴和。多年来，这正是诗友们相聚或者骑车外出的良好时机。就在这个良辰美景里，黄君明春邀请大家到他家中赏桂花，共诗吟。于是，陈永庆、李华峰、赵明吉、张景孔、刘继孔等诗友兴致勃勃地应约先后而至。
  明春君笑面相迎，斟茗捧递。诗友们没有俗套寒暄，随即落座品茗，谈笑风生。明春兄安排大家坐定以后，指着院中的一棵桂花树，慢条斯理地侃侃而谈：这是先人的遗物，已经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诗友们即不约而同地离座而起，围在桂花周围观赏起来。有的指指点点，有的贴近闻香，有的讲说桂花故事，有的吟诵古人诗章……各具情态，潇洒自若。
  明春之桂，干如小碗之口，形似团伞撑起，于楼前小院之内，风韵绰约，亭亭玉立。枝条抽出玉翠，碧叶闪烁油光。一穗穗金蕊，有的正含苞待放，有的已张开笑脸。整个小院饱和在桂花的馨香之中，诗友们氤氲在阵阵清香里，手舞足蹈，便吟出朱熹的诗句来：“露邑黄金蕊，风生碧玉枝”；“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天香生净想，云影护仙妆”。
  桂花枝叶伸展如碧玉，花蕊绽放呈金黄，桂送净馨，满院荡漾。这清香，缕缕丝丝，浓浓淡淡，沁人肺腑。桂花秀丽而不娇，幽香而含蓄，典雅而高洁，清香而浓郁，她以独有的香气和精神受到人们的喜爱。李清照在词章中这样赞美桂花：“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风度精神如彦辅，大鲜明。”
  古人有云：“月中有丹桂，自古发天香。”自古以来人们就把桂树与月亮联系在一起了。此时，诗友们欣赏着明春家的桂花，借以谈古论今，或吟咏古诗，或自裁新句，可谓不亦乐乎也！李商隐的“桂花吹断月中香”；杨万里的桂花“移从月里来”；宋之问的“桂子月中落”；白居易的“山寺月中寻桂子”等等，这些诗句都是与月亮联系在一起的，都是大家所言及的美好话题。
  那吴刚伐桂的故事，更是尽人皆知的了，但大家仍然乐此不疲地议论着。唐代段成式在《酉阳杂俎》中记述：月亮里有一座广寒宫，嫦娥仙子就住在宫中。宫中长着一棵高大的桂花树，高500余丈，并且生长极快！玉皇大帝便命触犯天规的吴刚，天天去砍那棵桂花树。但是那桂树随砍随合，总也砍伐不倒，千万年过去了，吴刚总是每日伐树不止。每临中秋，月中桂花树便馨香四溢，吴刚才能稍得休息。
  在诗友们赏桂花、读古诗、讲故事之际，黄君明春的老伴儿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于是，大家又是一番觥筹交错、议论风生了。乘着酒兴，大家兴致蓬勃，诗情涌动，争抢诵读自己的新作。80岁高龄的陈永庆首先离座站起，大声说：今日欢聚一堂，赏花饮酒论诗，何其畅哉乐哉！接着朗读了自己的即兴之作：
八月迎丹桂，馨香引友来。
雅居欣客意，旨酒沁诗怀。
鸟语嘤鸣伴，吟笺意趣裁。
桑榆逢盛世，花畔咏徘徊。
  诗友刘君继孔不擅饮酒，但却把酒杯高高举起，似要把黄宅的桂香酒香与天上的香气融合起来。朗声读出自己的新作：
笑傲秋霜簇簇金，天上人间共清芬。
吴刚捧酒香飘宇，醉倒蟾宫折桂人。
  李君华峰不甘落后，振声高咏：
秋高气爽过重阳，却有醉人桂花香。
品酒赏花黄老第，无穷意兴化诗章。
  赵君明吉谦和让人，推请我朗读诗篇。我便开玩笑地说：“压轴子留给我吧。”于是明吉便诵读了自己的一首七绝：
评诗切磋结知音，围赏桂香谈古今。
有约来年相聚日，培根养底更高吟。
  最后我自嘲地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还是请大家多提意见哪！”便把诗作展示给大家：
吟朋雅兴聚，谈笑酌丹浆。
清影蕊流彩，柔情天送香。
岭南飞绪远，宇下动思长。
身化幽芳里，畅酣邀月狂。
  ……
  笔者写毕这篇怀念文章以后，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静。忽而想到，如果天堂有知，诗友黄君、陈君能够读到这些诗文，一定会感到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