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一版)
郎中、道士们失魂丧胆,纷纷逃走,谁也不敢碰春妮。老爷和夫人知道儿子做恶,触犯了天神,于是焚香叩头,用轿子恭恭敬敬把春妮送回去。春妮的爹娘和公婆万分欢喜,可春妮却愁坏了,长了一身白毛谁也不敢靠近,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她让刘家另娶,刘郎对春妮说:“你是我的人,我不嫌。就是变成怪物,我也和你白头到老!……”
春妮感动地哭了。这夜,她又做了个梦,见拄龙头拐杖的老人站在床前。春妮哀求说:“老人家,你救了俺的命,今日索兴成全了俺俩吧!”
老人慈祥地点点头,又递过一枚红色的桃子:“孩子,把它吃了,一切都会好的。”
春妮醒来,桌上果然有一枚红桃。她立即吃下去,眨眼工夫身上的白毛褪得干干净净。两家人欢天喜地,乡邻们纷纷上门祝贺,随即选吉日良辰,吹吹打打,象众星捧月一般让这对新人拜堂成亲了。
桃、杏、李的故事
青州城有个富家子弟叫白玫。他父亲在朝中做官,一心想叫儿子诗书继世,走科举道路。白玫年轻,聪颖,也正是读书的好时候,可惜有一帮浪荡子弟,见白公子有钱,便引诱他拈花惹草,宿赌嫖娼,因此他的学业总不上进。这年春天,考期临近了,为了让儿子专心攻读,父亲把白玫送到乡下,这里依山傍水,方圆十几里都是白家的庄园。白玫独自在庄园的一间茅屋里,由老仆伺候茶饭,环境清静,读书倒也专心。
一天清晨,白玫走出茅屋,放眼看村头溪畔,山坡上的杏花、桃花、李花竞相绽开了。红白相映,争奇斗艳,一阵阵风送花香,惹得蝶飞蜂舞。他心里高兴,折了枝带露的桃花,回来插入瓶中,口里不住地背诵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晚上,他把烛光剪亮,瓶中桃花被烛光一照,显得格外娇艳。他反复吟诗,觉得有些口渴,对门外喊了几声,叫仆人送茶,可是没人答应。他寻思老仆睡了,便忍住渴,上床刚要吹烛,一少女端着茶盘轻轻地走进来。白玫借烛光细看,这女子十八、九岁,生得柳眉凤眼,粉面桃腮,穿一身红艳艳的罗衫,比瓶中的桃花还好看。他忙问:“你是谁家的女子?”
少女微微一笑,说:“俺是老公公的外孙女。公公睡了,听公子要茶,俺来替他烧的。”说着,她放下茶盘,把沏好的茶斟到杯中。那茶散发出一股扑鼻的清香,白玫边喝边问:
“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春桃。”
“好,好名字!你识字不识?”
“略识得一些。”
“喜欢诗吗?”
春桃点点头,白玫取过《诗经》翻开一页,朗朗读道:“桃之夭夭,有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春桃不等白玫读完,随口接下去唸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白玫听了又惊又喜。两人谈起来,春桃不仅诗词歌赋对答如流;白玫写的文章,她看了也能批点,白玫对她更加爱慕。
夜深了,春桃要走,白玫拉住不放,向春桃求爱。春桃红着脸挣脱了白玫,说:“读书人以礼相交,岂能做苟且之事!”白玫说:“男欢女爱,自古有之。诗云:‘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春桃执意不肯,说;“公子考期近了,应专心攻读,万万不可分心。若要洞房花烛夜,待到金榜题名时!”
白玫无可奈何,只好放春桃走了。
次日夜里,春桃没有再来,白玫闷闷不乐。他望着瓶中的桃花,想到昨夜的情景,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后来朦朦胧胧合上眼,忽然闻到一阵清香,睁眼看时,身边一个女子。他忙起身,喊了声“春桃!”那女子扑嗤一声笑了,白玫定睛细看,不是春桃。这女子白净脸儿,细眉大眼,穿一件月白罗衫,花纹里透着粉色,衬得人格外俊俏。
白玫惊讶地问:“你是谁?”
少女抿嘴一笑,说:“俺叫红杏,是春桃的妹妹。俺姐走亲戚去了,她怕公子烦闷,让俺来伺候你。”
说着,她把一盏香茶捧到白玫面前,白玫见她十指尖尖,象葱白一样嫩,不觉动情。他抓住红杏白净柔软的手抚摸玩赏,红杏并不推辞,只是含羞地扭过脸去。白玫见她不像春桃那样固执,便大着胆子把她搂在怀里。这夜,红杏陪白玫睡到天明。临走,她嘱咐白玫,不要告诉别人。
此后,红杏每天夜里都悄悄来找白玫,俩人情投意合,如胶似漆。
一天,春桃回来了,她见白玫面黄肌瘦,无精打彩,问白玫是不是病了,白玫说没病。春桃见桌上积满尘土,翻开他的书籍、纸张,只字末写,不由心中生疑。再三追问,白玫才把他和红杏的事说了,春桃一听,气得满脸通红,骂道;“这个死妮子,看我能饶了她!”
白玫哀求说:“你别怪她,怨我。我同时娶你们姐妹俩,你做大,她做小,还不行吗?”
春桃说:“我不是妒忌你和她好,你临近考期只有三个月了,正在专心攻读,这样怕误了你的前程;再说,没出嫁的闺女做这种事,岂不坏了自家的名声!”
春桃说得有理,白玫哑口无言。春桃嘱咐说:“你安心读书吧!俺们不再来打扰你,三个月后听你的喜讯!”果然,春桃走后,红杏再也没有来过。
起初,白玫想着春桃的话,读书倒也用心,日子一长,书读厌了,每想到春桃和红杏,总是神不守舍,象掉了魂似的。他向老仆打听春桃和红杏的音讯,老仆耳聋,常常答非所问,白玫又不便多讲。这天,他独自外出散步,想寻找春桃和红杏。出了村,转过山角,见一座孤零零的农舍,草屋前有几棵李子树,树上花已凋谢了,枝头结着青青的果子。一个穿白裙的少女,正在树下绣花。白玫问她认不认识春桃和红杏,少女妩媚一笑,眼角勾情,说:“她俩是俺姐,俺叫李花,哎,你们怎么认识的?”
白玫笑而不答。少女说:“不说俺也知道!”
白玫问:“你知道什么!”
少女瞟了白玫一眼:“俺也不说!”
“你告诉我,她俩在哪?”
“回婆家去了。”
白玫感到意外:“她俩都有了婆家?”
“你还蒙在鼓里?她们去年出的嫁,婆家在山那边,远着哩!”
白玫想到受了骗,心中有气。转眼看看李花,娇艳多情,和她两个姐姐相比,另有一番动人的姿色。他旧习未改,便挑逗说:“李花妹妹,你有没有婆家,晚上到我这里来,我给你找一个吧!”说着借看绣花为由,去摸这少女的手。这时,忽听草屋里边有人喊:“李花,你来一下!”
李花急忙把白玫推到树后。白玫悄悄地哀求:“好妹妹,我和你一见钟情,答应我吧,不然我就跪在你面前!”
李花指指山那边,接着转身走了。白玫按李花指的方向走去,见一座山洞,洞很深,很黑,僻静无人,只听里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他明白了李花的意思,不禁心中暗喜,等了一会儿,李花果然来了,她手拈野花,走路袅袅娜娜,露出风流体态,白玫急忙迎上去,俩人携手走进洞中……
春华秋实,三个月后,春桃和红杏来听白玫的喜讯,不料,草屋里已空无一人,只见村头李树下添了一座新坟。从那时起,青州便流传下一句谚语:“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