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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版: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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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龙口啊,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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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龙口啊,你在哪里?

  

  悠悠北阳水,家乡的河。潺潺北阳水,心中的歌。
  河流虽然不大,但文献典籍却每每青睐,多有记载。河边曾经筑起的那座古城——广固城,曾经雄峙于齐鲁大地,成为南燕国的帝都;城侧河道中有一处险要渡口——五龙口,曾经长期为史地学家津津乐道……
  五龙口,多么大气的名称。五龙口,多么令人神往的津渡。五龙口啊,您到底在哪里?您那扑所迷离的身影,您那捉摸不定的门第,曾经让多少人寻觅不已。多少年来,我追求您,寻访您,脚步匆匆,乐此不疲,持之以恒,心志从来未有改移。
  您听到了吗,我曾不止一次地以诗词倾吐我的心声?您听:
家乡之水少时欢,不惑问君阳水边。
踏遍山川寻故第,痴心深结爱情缘。
认知尊名
  或许会问,是什么时候认知您尊名的呢?那得回叙到以往远去的岁月。
  新中国建立之初,一般来说,农家的孩子上学晚,相对而言,知识面也较为狭窄。说实在话,我是在上中学的时候,才知道郦道元这个人物的,读他“自三峡七百里中”那优美文字的时候,才知道他是中国古代一位著名的地理学家。当时,在老师的引导下,又读了他在《水经注》中关于记述青州山水的某些文章片段,才知道了北阳河上有您五龙口的大名。但是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您的具体情景和深厚的文化内涵与底蕴,只是留下了模模糊糊的记忆罢了。
  待到大学毕业以后,赴外地从事中等教育工作,一晃十八年过去了,才又回到了家乡。回到家乡的第六年,也就是不惑之年过半之际,我又就职于《青州市志》的主编。由于职业的关系,又读到了北阳河上您的名字以及对您的较多描述,这次相见如故友重逢,感到特别亲切,但是又觉得很陌生,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还是仅仅只知道您的名字,不知道详情,甚至还不明确您到底居住于何处。因此,当时心潮起伏,感慨万端,内疚而激动,情不自禁地赋诗以咏怀:
行年不惑问君情,居处迷茫世不清。
数百年来遗旧事,今修志乘记当明。
  然而,愿望归愿望,实际上,那时对您并没有深切的认知,又因编务繁忙,时间急迫,您的身影又一晃而闪了过去。新编志书中没有记下您的尊名和详情。自此以后,与您的情缘在我心头形成的情结,便更加地纠结了!
北阳古渡五龙名,多少年来纠结情。
何日与君常聚会,诗文时读共心声?
初访居处
  时光悄悄流逝而去,然而对您的情结却一直在心头纠结着。但身在岗位,工作繁多,总也难以释解。直到1993年岁末,我退居二线以后,身得自主,便可自由挥洒和支配光阴了。于是,我便蹬上自行车,对北阳河和您的详情进行全面访察了。其间,访问乡间故老,随笔写下实录,整理为日记,着意释解自己心头的情结。当时的访察是相当执着的,同时也是非常欢乐的,寻寻觅觅,觅觅寻寻,追求不已。有时梦里也会身临其境,河水在梦间流淌,您的踪影在梦中缥缈,有一首追梦的短诗,就是夜间梦醒之后留下的记忆。
两源梦里汇心间,一座古城三面山。
我叩尧王问土地,可知津口在何边?
  那时,白日里或蹚水过河,或立桥头高坡,寻访您的踪迹;或登上起伏的连山,或身临纵横的沟壑,观察您的腾跃之姿;或深入丛林河床蓬草间,或攀河崖陡坡流水旁,探测您的盘桓之势;或走进村庄野棚,或串村入户,倾听乡老的回忆陈述……那时,一般是把广固城遗址和您的居处一起进行踏访的。有一次,攀上九顶莲花山之峰,只见沟壑纵横,连岭纠纷,起伏跌宕,气势非凡。就记起《水经注》中的描绘:“四周绝涧,岨水深隍”。又一次,登上尧王山之巅,望山前广野,似见雉堞耸空,旌旗猎猎;如闻冲杀阵阵,鼓擂铮鸣……不禁心热潮涌,写下了如下的诗篇:
南燕帝都何处踪?北阳河岸色葱葱。
历书纷错析多遍,沟壑纵横察五龙。
车马曾经尘日月,堞城一度出霄空。
十年两代兴亡史,留与后人评慕容。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对于广固城遗址和您的所居位置有了初步的认知,便在1994年写成关于您的第一篇文章《说说五龙口》,刊发于这一年11月12日的《青州报》上。这篇文章较短,千余字,只是粗略释解了您的梗概,还难能予以透彻论析。且因为当时对广固城遗址的遗址没有考察得清楚,所以对您的定位也有些偏差。之后,便时刻想着另书“再说”一文,以纠正“首说”之偏。
  然而此后多年,因为偏重于对北阳河源流的考察,同时又致力于方志理论的研究,参加方志界某些书籍的编著,故而对您的寻访与探究便暂时搁置了。但是,对您却是情未断,思未了,对北阳水和您的情结依然纠结于胸中,时时刻刻萦绕于襟怀……
再访居处
  时光若流水,“逝者如斯夫”,转眼间又是多年过去了!光阴虽然流逝,但是没有丝毫淡化我与您的情谊,总是时时牵挂,每每思念,总想寻到您的居处,与您促膝对语一千六年前,在您身边发生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询问您千六百年来的沧桑演变,询问您为什么行踪如隐士,每每变换着自己的名字,让后人对您的踪影捉摸不定?对您的真实居处难以弄清,因而形成了一个历史性的遗留问题?
  我带着疑问,揣着责任,为解疑释难,反复地实地踏勘,仔细地阅读相关典籍。矻矻探寻,孜孜以求,那怕是有点滴新的收获,我也欣喜若狂!在求索的过程中,时而脚步踟蹰,时而徘徊低吟,时而满怀喜悦,时而慷慨激越,时而情思绵绵,时而昂首高歌!五龙口啊,我的脚步您听到了吗?我的深情您感觉到了吗?
  终于在2012年的秋日,我又书成《再说五龙口》一文,刊载于《青州通讯》上。这时,已经基本清楚地寻到了您的真正居处,虽然还不够十分明晰,但我已经异常的兴奋了。
  人生就要不断追求,探究疑难就要不遗余力,所以追寻您的心迹始终执著,寻找您的脚步始终未停。几年间,又写成多篇文章,留下了追逐您的清晰而坚实的脚印。《解读青州北阳河五龙口》一文刊发于2015年8月20日的《今日青州》报上。这期间,有些探究是相当周折和耗费心思的哟!例如,明代方志工作者对您的居处就有记载,记您居住于南阳河支流“瀑水涧南”。这显然是寻错门径了,所以我几次到瀑水涧旁实地考察,访问老农,几经斟酌思考,慎重着笔,终于写成《明代人对“五龙口”的认知与郦道元对“五龙口”的定位之辨析》的文章。当时我是怀着诚惶诚恐的心境的,在文中动情地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对于明代人认定的“五龙口”位置,我是不敢掉以轻心、轻意予以否定的。明代前贤皆我师,然“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师有误解,也不能缄默啊。这篇释疑500年前对您居处错误定位的文章,刊登在2016年6月16日的《今日青州》报上。
  至此,您居处定位的历史雾障已被清除,您住处的位置已比较的清楚了!当时,我是何等的兴奋哟!情绪昂扬,纵情高吟:
北阳龙口底如何?探解经年痴性多。
临瀚不为兴叹调,望洋喜唱畅游歌。
河边几踏山川势,水际每察津口波。
疑释题圆七百载,慰心岁月未蹉跎。
三访居处
  可爱而古远的五龙口啊,你的身影太飘忽,你的门第太神秘!700年前的《齐乘》,就把您的门户位置颠倒了;500年前的《青州府志》认记您的门第大错了;前几年一本官方的书把您的家居误写了,近有一文把您的家门位置予以“卫星标注”又错标了!
  纵然,我认定《水经注》是打开您家门的金钥匙,也曾兴奋地写诗道:“河畔往来多少番?五龙何处总茫然。山重水复疑无路,深夜开灯问道元。”是的,郦道元把您的门第认定在广固城遗址北侧,毫无疑问是完全正确的。那么,具体位置到底又在哪里呢?
  我进一步探访求索,喜悦地读到一座石幢之记,上面记得很清楚。五龙口啊,上面所写的内容你能记得清吗?你家的北面不远有个牛家庄,庄前有座石佛禅院,禅院中有座月殿,月殿前是广诚禅师的墓地石幢,石幢南就是龙津。这座禅院宋代时香火兴旺,清代时已成废刹。清代金石学家段松苓记下了石幢的碑文,并判断说:“所谓‘龙津’,殆指五龙口也欤?”噢,明白了,原来龙津是您的一个别名哟。这就是说,由北而南即月殿——石幢——龙津,基本是在一条直线上。通过目测步量,您的家门就在石家庄桥下北阳河东西流向的河段之内啊。
  还有呢,五龙口啊,一次规模不大的伏击战,就发生在您的身边,您还能记得吗?那是南朝刘宋景平元年即公元423年,北魏军攻打东阳城,青州刺史竺夔瞅准战机,“于杨水口两岸设伏。虏将阿伏斤领三百人,晨渡水,两岸伏发,虏骑四迸,杀伤数十人,枭阿伏斤首”。这段文字,《宋书》卷九十五《索虏传》中记得清清楚楚。通过广泛涉猎,有几部书籍是把北阳水记作杨水的,杨水即北阳水,杨水口即阳水口,亦即五龙口也。哦,杨水口又是您的另一个别名啊!经过多方面的考量,揆之实际,杨水口与石幢记里锁定的龙津,就在一个位置上。
  五龙口啊,您是否还记得,明代不少官宦用诗句来歌咏你的形象。“虎形临堑伏,龙口入滩倾”,这是明代进士官至左布政使黄卿的诗;“五龙深锁桥边水”,这是礼部尚书冯琦的诗。“龙口”倾水之“滩”在何处?就是北阳水两源汇流形成的“三岔”之宽阔的河滩。“五龙深锁”的津渡在何方?就在北阳河两源相汇东流的“瓶颈”之处。无疑,“五龙深锁”之口,与“龙津”、“杨水口”聚焦于一个地方。这样,您家门的位置就非常的明确了:尧王山东南、广固城(大城和小城)遗址之北、岔河村南北阳河两源相汇东流的“水侧山际”的“瓶颈”之处,即“双拥路”上石家庄桥的附近。寻到您的门第,我异常兴奋,引吭高歌:
踏访有年勘五龙,北阳河畔步留踪。
虎形似见堑形险,龙势何寻水势雄。
几品冯诗楼近隘,细研锁字口倾洪。
两源三岔成瓶颈,杨水龙津名实同。
  ……
  五龙口啊,为了寻找您的家门,我不知多少次踏访过山川河道,也不知多少次访问过乡间故老?为了寻找您的家门,我多少次对相关典籍详斟细酌,多少次对相关碑刻反复寻读?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寻到了您真正的门第,喜矣哉!我对您家门口的铁证认定,使七百年来那些错位误说随流而去吧!
  五龙口啊,以后我将经常登门拜访,聆听您讲述您与广固城往昔不平凡的岁月,感知您历史的沧桑和文化底蕴的丰富和厚重。
  五龙口啊,作为首修《青州市志》主编的我,志书中没有为您定位,留下了缺憾,每每感到愧对于您!故而书成这篇散文,最后赋诗而寄意。
痴情倾力积年功,功到门开见五龙。
愿得欣欣执子手,同登志乘殿堂中。

    张景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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