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首歌我最爱唱,一直唱了七十多年。一首是《妇女自由歌》,一首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两首歌,都是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后,我在村妇救会学的。
1947年,我们这里第一次土改,我就参加了妇救会,而且是里面的积极分子。斗地主,斗恶霸,做军鞋,送军粮,绣荷包做慰问品,我都抢在前头。当时我们都是一边干活,一边唱这两首歌的。这两首歌太好听了,很顺口,很雄壮,很悠扬,唱出了我们的心里话,唱到了我们的心坎上。
新中国成立时,20岁的我,唱着这两首歌,亲历了翻身得解放、当家做主人的兴奋与幸福。那种心情溢于言表,做梦都笑起来。当时,我参加了妇救会的宣传队,到大街小巷去扭秧歌、游行、表演、宣传,天天唱这两首歌。开大会游行时,我就大声唱,平时我就小声哼着唱或默默地在心里唱。有一段时间,唱这两首歌,简直成了我的日常习惯和唯一的嗜好。推碾拉磨时唱着,锄地拔草时也唱着,拉碌碡时哼着,压麦子时也哼着。记得很多次,推煎饼时因为唱得高兴,都把面糊不小心扔到了灰里,逗得自己哈哈大笑。唱《妇女自由歌》,是带表演的,唱到“打断铁锁链”和“个个都要加油干”时,要加一个跺脚的动作,以表示对旧社会的憎恨和对新社会的向往。记得有一次,我唱歌时跺脚,因为太投入一不小心跺到了一个大青萝卜上,使得我这个缠了足的脚后跟痛了好半天。
我始终记得,教我唱这两首歌的人,是俺庄的妇救会长。她是李子修的娘,姓张,东殿村人。我结婚后,她成了我的大娘婆婆。她的二妮是我的闺蜜,两家虽是一个村东南一个村西北,我和二妮却几乎天天在一起,绣花、纳鞋底、织发网都在一块。二妮经常在我们家吃住,好几次过年都是在我家。这位张大娘是粮食贩子,经常不在家,因此二妮常常在我家。解放后,我才明白,这位张大娘是共产党,她是以粮食贩子这个职业为掩护,秘密做党的地下工作的。她骑着毛驴,天天奔走在青纱帐里,和《红高粱》里的九儿一样一样的。
七十年来,每当唱起这两首歌,我还常常想起我的大姑(1912—1942)。当时,她和张大娘走得最近,经常和大娘在一起,也经常跟着张大娘去东殿村。爷爷奶奶不放心,问她做什么,大姑总是说:“你们放心吧,我跟好人在一起,和好人一起做好事!但是,这些好事,亲爷不能说,亲娘也不能说,砸死也不能说!”我多少次想问大姑,可我母亲总是不让问。1942年,大姑因妇科急症突然离世,所以大姑干什么的,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也就成了一个谜。后来八路军来了,土改了,东殿村张家是共产党活动的地方,我才明白原来大姑是跟着张大娘在为共产党做事。大姑的经历,张大娘的事迹,让我对两首歌有了更深的理解。正是在两个人的鼓舞下,正是在两首歌的感召下,我积极地参加了妇救会,积极地干着各项工作。事情已过去70多年,却仍然记忆犹新。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我亲身经历了旧社会没柴没粮无家可归的苦难生活,也亲身感受了新中国成立、劳苦大众迎来新生活的喜悦,更亲身参与了勤俭建国的光辉历程。这两首歌给了我动力,给了我信心,让我牢记党的恩情,时时听党的话,紧紧跟党走。生产队时,我是劳动积极分子,并多次被评为勤俭持家的模范。有一次,我还评上了全县标兵,大幅照片贴在县委门前。这都是两首歌给我的力量。
我今年91岁,已是耄耋之年。我始终认为,听党的话,正正派派做人,老老实实做事,勤勤恳恳为党和人民干工作,才是最大的幸福。现在我家祖孙四代,七个党员,十个教师。没有一个不听党的话,没有一个跟党离心离德的。当干部的忠诚廉洁,当老师的执著奉献,做买卖的讲求诚信,做学生的勤奋学习,都在像当年张大娘、大姑一样,为党做着工作。很多时候,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老人。
这两首歌,力量是无限的,我还要继续唱下去。是共产党的领导,才让老百姓拨开乌云见了晴天;是共产党的领导,才有了今天的国泰民安。——“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