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齐鲁名医吴云图的一面缘
□陈道兴

  吴云图是名满齐鲁和奉天(今沈阳)的一代名医。旧社会他打工辽源、供职张作霖府第、做张学良、海果尘二将军家庭教师的人生经历，颇具传奇色彩。笔者孩提时代，因患秋痢而叩医吴门。
  吴云图(1867—1952)，青州市高柳镇吴家村人。他幼时聪敏过人，七岁入私熟读书，十八岁精通四书五经。他为人正直豪爽，鄙弃功名仕途，立志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不为良相，宁为良医”，曾是旧社会某些正直的读书人的追求。乡间俗话说，“秀才学医，窗台捉鸡。”意思是说，成了秀才的人，学起中医来就像在窗台上捉鸡一样容易。秀才有多大学问？乡间俗话说，“之乎者也矣焉哉，用得恰当是秀才。”原来，旧时中医典籍是用医古文写成的，里边的之乎者也等文言虚词密布，对那些常见文言虚词理解会用的人，学起中医书来就容易多了。少年吴云图聪敏过人，他有深厚的古文功底，学起医古文来就游刃有余，这给他攻读中医典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提供了得力的工具，所以他成了精通祖国医学理论、且有妙手回春之术的一代名医。
  日本人入侵中国之前，东北三省是张作霖的天下，他虽然是行武出身的军阀，但却十分尊重那些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他的用人原则是：“不分畛域，唯才是举。”意思是说，不论你是哪里人，只要你有学问，有本事，愿意为他服务，他就利用你。当他看到吴云图满腹经纶，又医术超群，就请吴云图入了帅府，先是给上下左右看病，每每药到病除，在患者中有很好的口碑。用吴云图的处方抓药，每味都需单包，回来之后逐一检查鉴定，以防意外；凡需煎前再行加工的，或酒炒，或醋煅，或蜜灸，吴都事必躬亲，对此，帅府上下都十分满意。“腹有诗书气自华”，旷日持久，又见吴云图，谈吐高雅，不卑不亢，满腹经纶，又请他做了家庭教师，亲自给张学良、海果尘二位将军授课。吴云图对张、海二位的教诲，以四书五经为内容，因材施教，循序渐进，循循善诱，再加严格要求，张、海二将军的学业大进，学生和家长都十分满意。
  “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人侵占了东北三省，吴云图回了山东益都故里，以行医为业，他眼界大开，医术猛进，成为誉满齐鲁的名医。据《青州市志》载：“富人请，无车马不赴，至而盛筵款待，不拒礼赠；贫者请，不需车马，不受赠礼。”可见他是个医德高尚的性情中人。笔者少年时代，曾因患秋痢，久治不愈，造成严重脱水，病入膏肓。旧时农村少医缺药，再加庸医误诊，延误了治疗时间，直到生命垂危之时，才由舅父背着黑夜叩医吴门。当时吴先生已是古稀之人，但精气神尚好，思路清晰，借着如豆灯火，给我做了全面检查，望闻问切都十分到位。我那时年龄小，不谙世事，再加病痛折磨，奄奄一息，对许多事情已没有记忆，惟有两件当时就理解了的事情，直到如今，还历历如在眼前。其一，他问我大便中带的是白脓还是红脓，舅父替我作答后，他细斟慢酌地拟好处方，交给舅父，再三叮嘱，抓药后自己加上十朵白扁豆花，不要红的，与药同煎。其二，每剂中药煎两次，每次煎成半“套碗”(当时博山烧制的大黑瓷碗)，趁热唏嘘喝下，早晚各一次，苦口良药，药灌满肠。结果，用他的方剂，连用四剂而愈，未再复发。长大以后，听大人们说，吴先生治病，讲究辨证施治，判断准确，从不以药试病，更不药石乱投，每每药到病除。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吴老先生与我舅父都已作古，当年的患病孩童也已步入古稀之年，但救命与抚育之恩未忘，儿时求医细节时常萦绕心头，草成小文，聊表追思与感恩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