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老家便是我最大的牵挂和眷恋。
过了小年,小城到处飘荡着浓浓的年味。大街上变得拥挤起来,车来车往,人来人往,但总是那样匆匆。商场的货架上摆得满满当当,熙熙攘攘的人们手里大包小兜,沉甸甸的。小商小贩也在街道边侧挂满了喜庆的春联和红红的中国结,大缸小缸的金鱼也游了出来,摆在路边凑热闹。鞭炮声在小区里也零星响了起来,小孩们悠闲地跑着,闹着,随手把点燃的鞭炮扔向空中,只听“啪”的一声,纸屑便在空中飘散开来。在小城已经居住四年了,好像已经融入了城市的生活,过年的味道也早已熟悉了。然而,老家的影子也渐行渐远,那熟悉的老屋,街巷,还有庭院里的梧桐树,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犹如海市蜃楼和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及,只留给我想象的空间。这些就真的那么遥不可及,雾里看花吗?老家也不过离小城20里路,更何况,家里还有生我养我的父母双亲。
小时候盼望过年,穿新衣,放爆竹,有肉吃,这就是那时一年中最高兴的事了。依稀记得跟在父母后面赶年集的情境,步行七八里,来到农村的集市上,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在狭长的人流中挤来挤去,直到日头偏西,总算把过年吃的、用的、穿的买全,打包装到呢绒袋子里回家了,省吃俭用一年的积蓄就在父母的讨价还价声中支出了。父母再忙,再累,也要让孩子们高兴。然而我们小孩子却懵懂着,农村的街巷里也有了爆竹的声响和孩子们欢快地笑语。
在父母浓浓的爱意中,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欢乐地春节,平淡且记忆模糊,但很温馨。直到那一天,离开家乡,走进大学的校门,才有了长大的感觉。或许离家愈远,对家的思念就愈深。那一年的春节在记忆中来的是那样迟缓,然而回家过年的心情是那样的急切。当背着行囊,再次行走在家乡小路上的时候,长期压抑在心中的那根神经终于得到了舒展,在渐近家乡的雪地旷野里放情大喊:“我回来了”。那是一种近乎竭斯底里的宣泄,更是来自内心深处的真情呼喊,虽直白,却透着一种思念,一种情结。那一年的春节是离别后的团聚,没有了物质的追求和享受,却过得刻骨铭心,真正体会到了物性之外精神上的年味。
在中国,我们的父母总是那样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掏心掏肺的为儿女奉献着,并乐此不疲。他们用大半生的积蓄,供儿女读完学业。或许到了外国,父母的义务到此也就履行完了。然而我们的父母远还没有减轻自己的负担,他们还要为儿女建房买楼,给他们一个安居的乐所。还要为他们操持婚事,让儿女成家立业。这还没有结束,还要照看孙子孙女和外甥。或许,直到快要老去的那一刻,父母的使命也就完成了。父母承担了一切的苦难和痛楚,却让儿女们独自享受着幸福。当城市在不断膨胀发展的同时,农村的空巢老人却越来越多,这里面就有我们的父母。或许现代文明的成果只留给了我们,而我们的父辈依旧在固守着他们的那方圣土,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他们枯涩的眼睛依旧注视着远方,心灵却变得贫瘠和荒芜。试想,二三十年后的我们也许会和我们的父母一样,同为沦落人。
想到这,我便关上楼门,开车拉着妻子和女儿,装好年货,往老家走去。 (王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