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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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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山

  

   青州西南山区有个红叶谷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村庄有座茶叶山,在每天太阳升起的方向,千百年来像忠诚的卫士般守望着村庄。

  茶叶山之所以叫做“茶叶山”,是因为山顶悬崖上长有两棵茶叶树。这在北方是很稀有的,因此取名“茶叶山”。茶叶山的山尖远远望去呈现三角形,据说悬崖处还有一个神秘的大山洞,被一道沉重的石门与外界阻隔开来,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山洞里就藏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以前村里有位放羊的老羊倌爷爷,经常赶着羊群在茶叶山放牧。渴了就喝一口山上采摘的茶叶泡的水,饿了就从悬崖上采来野蜂蜜卷到煎饼里吃。吃饱喝足了亮开嗓门就唱。本是艰难困苦的岁月硬生生被他过成了世外桃源的逍遥日子。老羊倌还传下来一段顺口溜:十儿打开茶叶山,金银财宝万万千,一生不愁吃喝穿,蜂蜜淌到淄河滩……在以往那些缺衣少食的岁月,一辈子有吃有喝有衣服穿便是最大的幸福了。淄河滩离我们村二十多里路,那野蜂蜜的富饶便也可想而知了。但是打开石门却需要有十个儿子的人家。传说很久以前有户财主家有九个儿子,一个姑娘。财主财迷心窍,于是就让女婿假扮一个儿子前来开洞,没想到还真的打开了。满洞的金银珠宝闪闪发光,令人眼花缭乱。财主一时兴奋过头,大声喊叫:“贤婿啊快点往口袋里装啊!”这一喊不要紧,石门像通了灵性般,咣当一声关上了。从此再没有人敢以假乱真去蒙混过。但凡村里有小孩子撒谎,大人们便把茶叶山的故事讲给他听,以做警示。
  且不论故事的真假,由此可见村里人对茶叶山的敬畏之心。茶叶山上有很多树种,比如梨树,核桃树,柿子树,油种子树,最多的还是松柏树。在我看来,茶叶山最热闹的时候是在秋天。老话说“七月核桃八月梨,九月柿子乱赶集”。核桃树跟柿子树是归集体所有的,后来土地分包到户后,这些经济果树就被划成了十几个小组,按人口分配。小组成员们就像一个大家庭,集体采摘时热热闹闹的,通常要先品尝一番后才正式采摘。尤其柿子。摘柿子时我最愿意跟着上山了,可以吃从树上现摘的熟透了的柿子,还能在树下生一堆火烧柿子吃。那些甜透了心窝的滋味,想想就流口水。梨在未成熟之前的一两个月,是需要到树下去看守的,因为会有人偷摘。在那些看守梨树的日子里,我们这些小孩子绞尽脑汁,想出了许多整人的方子。比如在树下布满荆棘,比如把荆棘捆绑到树上,再比如在树下挖个小坑。在坑的上方用细细的树枝盖起来,在树枝上浅浅地覆盖一层浮土。甚至有时候会极其险恶地在坑里拉一坨大便,谁要来偷摘我们的梨子,哼!有他好看的!当这些有趣的果实采摘完后,最麻烦的要算摘油种子了。油种子果实像满天星般遍布树枝树梢,有时候一棵树要摘两三天才能采摘完毕。摘下来的油种子要在太阳下晒几天,然后用碾子压碎了,再用专门压油的工具压榨出油。那油用来炒菜并不香,但是过年用来炸制肉蛋,却是颜色焦黄鲜艳,令人忍不住地垂涎。
  即便茶叶山的物产如此富饶,我却从没爬到过山顶,也不记得到过山后边。今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这个生长在茶叶山下的孩子对这山有了崭新的认识。
  那是五一节,我跟爱人和儿子原本打算从茶叶山路过,去寻觅北墙洞。当爬到茶叶山顶跟前时,突然发现,跟平时远望的茶叶山差距太大,感觉相当陌生。远望的茶叶山山头是一个三角形状的,感觉平和亲切。而走到近前的茶叶山顶峰,顿觉巍峨险峻,威严神秘。它被松柏和一些粗大的藤蔓簇拥环绕着,使劲儿仰头也看不到它的样子。正应了那句古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南侧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山峰,像茶叶山主峰的耳朵,我们姑且叫它做“耳峰”吧。耳峰的形态倒是被一览无余,并令人啧啧称奇。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耳峰的峰脚处有一块横放的长条形大石块,可以坐在上面,也可以躺在上面,特像从前的道士打坐修炼的地方。盘腿坐在上面,背靠山峰,恍惚间就会有脱离凡尘的感觉。耳峰的峰体是由大大小小不规则的石块叠加组成的。有长条形状的石块,也有方形的,石块与石块之间甚至还有高矮宽窄不一的缝隙。有些像《西游记》中“五指山”的神态,顶端各自散开底部却又紧密相连。又像是小孩子玩积木般随意堆砌而成的。抬头仰望时,脑子里闪现了一句古诗“危楼高百尺”。就是这种危楼的感觉,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它们吹垮。可它就是这个弱不禁风的样子静静地矗立了几百上千年,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待我们转到耳峰的后面,越发清楚地看到了它的样子。恍惚间,它让我有种看到云南石林千姿百态的感觉。它们的组合可以说是巧夺天工。一块块石头叠加起来,历经岁月无情的侵蚀,表层遍布沟沟壑壑。活泼灵动却不狰狞,安然静立却不呆板。看似沧桑,展现出来的却是坚定不服输的顽强。它们像一群睿智的老者,在山巅俯视着村庄,遥望着远方,似在商讨机密大事,又像在闲谈世事的变迁。
  再往上走,离耳峰不远一段两三米高的悬崖凹顶处,赫然出现了几个硕大的野蜂窝。野蜂窝是黑褐色的,静悄悄的没有野蜂飞舞左右,看样子已经成了空巢。我想起了从前老羊倌采食蜂蜜的野蜂窝,不知道是不是这几个呢?
  等我们上到茶叶山的最高山顶,发现是一条宽两米左右的平整通道。因为安全起见,我们没有走到悬崖边。站在山巅,向四面八方望去,大大小小的山体环环绕绕,连绵不绝。正西面对着我出生的村庄,静谧安详。红瓦灰墙的房屋,现在正被笼罩在淡紫色的梧桐花海里,显得高贵且带着些许的神秘色彩。村前那条小河流,像条银色的飘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待到秋天红叶霜染之际,小村庄里便是游人如织,欢声笑语,一派热闹的景象了。想到这里,一种无法言喻的自豪感便会油然而生。
  茶叶山,静静地观望着一切,不言不语,不骄不躁,像慈祥的老人凝视着自己的儿女,又像神佛般审视着每个人的心灵。而它的坚韧和笃定,却在无形之中被村庄的人代代传承。传承在这僻静的小山村,传承到了五湖四海……  (闫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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